维姆·文德斯与摄影师塞巴斯蒂昂
在路上的人——谈《地球之盐》
(苏瑞 为政班 1996年6月生)
《地球之盐》是一部纪录片,导演文德斯随塞巴斯蒂昂·萨尔加多记录他的摄影旅程。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脑海中反映出一句话:大概只有不断旅行才能真正的成长。这部影片给我带来的成长便是,思考“我”在人类的浩劫中能做些什么。
片中提到“摄影师”就是一个可以用光线来书写的人,文德斯初识萨尔加多也正是来自于后者的摄影作品——在一个巨大的坑中,形形色色的淘金人面无表情又机械地劳作着,他们腿上的肌肉结倒是十分相似。照片为黑白色,只用对比最鲜明的简单光线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状态。每天都有人从坑边摔落,然而每个淘金者仍然会不断地工作,只是因为独立和自由都被那一袋子的砂砾或者黄金所左右。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那种命运被金钱掌控的束缚感,我在每一个或已经麻木或仍存幻想的淘金者身上,看到更为完整的人类。
文德斯随着萨尔加多的脚步翻山越岭或涉足溪流,去看更想象不到的、边缘化的东西。萨尔加多曾无数次翻越群山去真正认识和了解一个更全面的社会和世界,无论是黑白还是彩色、欢愉还是罹难,都是存在的,也只有互相存在才是完整的。
也许大部分苦难离许多平凡的人类十分遥远,但苦难就是的的确确存在的,萨尔加多的镜头下,因为缺水而死去的人、因病痛而苍老的人、女性哺乳的乳房干瘪下垂如枯木的老树皮、在战争中堆积的尸体(让我感觉仿佛生命是那么卑微和不值一提),似乎死亡成了一部分人日常的生活,他们已经不会再为生命的流逝有一丝一毫的感伤,那种深入骨髓的空洞与绝望的眼神才是让人苍老的东西;萨尔加多还有一组照片拍摄了消防员去油田灭火的情景,他们每天回来都是黑的,只剩下眼白是白色的,但他们依然会将消防车擦洗干净,第二天继续上战场,没人知道下一刻会怎么样,然而每个队员都期待明天的到来。
“这是我最后一次旅行,在亲眼目睹了卢旺达的种种不幸后,我离开了那里,我身体没生病,但心理受伤了,我开始重新思考我在人类浩劫中所能扮演的角色”(萨尔加多在影片中自叙)。后来萨尔加多回到了家乡重新种植荒山,让一片荒地重新进驻生命。他被文德斯称为“一直在路上的人”。
萨尔加多的照片给我一种在绝望中散发希望的感觉,他本人也是,在看过许多的绝望后依然思考我能做些什么,哪怕只改变一小点,这必须是一个一直在路上不停出发的人才能有的感慨,毕竟人类才是“地球之盐”(出自《圣经》)。
生活,在比较之下,才会给我们大部分人带来优渥感,起码是安逸感,只不过大部分人都感受不到罢了,可能只会一味羡慕和追求更多的虚无缥缈,活在被欲望奴役的姿态之中。当然大部分人也不会承认这点,所以能够觉醒去看山另一边的人很少,真正能做到的更少,在去了以后能不因为受打击而放弃的就更少了,然而萨尔加多也好,文德斯也好,一直以他们理性又不失深刻情怀的心在看社会和世界的每一寸每一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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