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益然 为政班 1997年11月生)
日本的ACG产业可谓领先世界,其中的A(Animation,日式动画)应该是全世界动画中最先跳出面向儿童的固定模式,比如上世纪的《宇宙战舰大和号》、《高达0079》、《EVA》等已经不仅仅被称为动画,也被称作具有时代意义的荧幕作品,而押井守导演的《攻壳机动队》不仅是在日本,在欧美也是一部常被引用的话题电影。
EVA(《新世纪福音战士》)
日本动画最早从面向儿童的固定模式中跳出,将动画的受众群体从低幼儿童扩展至青少年以及成年人,并以成年人的世界观与情感表现,甚至让其中充满哲学意味,很多观众会惊叹动画也能够承载深刻的精神意蕴。
正如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不同的观众对作品的选择以及关注点也不同。有的人看《EVA》是冲着渚熏和真嗣,也有的是冲着凌波丽和ASUKA,有的人喜欢它那晦涩的表达方式或是激烈战斗场景,也有的觉得看动画就是为了放松,反而质疑弄一堆晦涩或沉重的东西给人看,谁还能看下去?但不同的观众不约而同地选择去看《EVA》,这只能说明《EVA》在很多方面都做得很好。
九十年代初是日本动画的大萧条时期。但1995年《EVA》开始放映,它的表现技法和思想,颠覆了之前几乎所有的TV动画,产生了巨大的反响,说它拯救了日本动画市场一点也不为过。这是一部比较晦涩难懂的动画,我想很多青少年并没有多少人能看懂动画中想表达的思想内涵,尤其是其宗教思想。撇开宗教思想,我们首先可以看到动画中要表述的是主角的战斗与成长,进而是对角色心理进行解析。其次,我们也把《EVA》定义为一部机战动画,因为它在机战方面的刻画也是相当不错的(但不得不说还有一些血腥暴力的元素在里面,譬如初号机暴走吃使徒的场景让当时4、5岁的我吓得躲进书房)。当然,片子中的战斗和很多动作片一样,只是推进主线的工具,实质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EVA》以心理描写为其主要特点,它在当时收到青年人的强烈欢迎,主要就是因为产生了共鸣。在真嗣等角色的身上,看不到力量强大、思想正确等传统英雄的特征,而是刻画了软弱,自闭,狂妄,甚至会在战斗中厌战的“反英雄”形象。日本动画比起刻画传统的英雄,更热衷描绘一个生动立体接近常态的角色,更接近现实。人们无法相互理解甚至不尝试去理解,人与人之间都保持着距离,就像刺猬一样,但同时又渴望外界的温暖,可又会亮出自己的刺保护自己。这就是作品中出现的Absolute Terror Field 想表达的东西,也是对真嗣、Asuka这些角色的解读。在剧中,真嗣只是为了碇司令和丽才坐上初号机,而Asuka更只是自比做nerv的王牌,以此为傲让自己生活下去,只要她不再作为驾驶员,变会成为一个废人,这也是动画最后所表现的。而在真嗣与Asuka的成长过程中,父母角色的缺失,让其在心中无比渴望他人的赞扬与关怀。当这份渴望消失时,他们将会放弃战斗,甚至精神崩溃。这样的刻画,是否也有批判家庭教育的缺失等问题呢?
最后,《EVA》中出现的许多宗教象征, Adam、Lilith、朗基努斯、使徒等形象,让这部作品的主题超出了“少年成长”的范围,让内涵有更多值得咀嚼的地方。
攻壳机动队
除了《EVA》,90年代还有另一部重要动画,它便是改编自士郎正宗同名漫画的《攻壳机动队》。导演押井守拍了1995年和2004年的两部剧场版,他的弟子神山健治拍了2002和2004年两季TV版。在我看来,神山健治与押井守都是十分优秀的导演,他们把自己所中意的主题,完完全全在动画中表现了出来。同时,两位导演又展现着互不相同的世界。和《EVA》表现的现时不同,《攻壳》的剧场版表现的是沉重、闷、色调灰暗的未来时(与之有渊源的科幻电影《银翼杀手》也给了我这种灰暗的感觉)。押井守用动画的形式把话题提升到了“ghost”、生命以及进化的高度,但我感觉押井守为了表现这些哲学思想,对剧中人物个性的描绘相对缺乏,可能就巴特在剧中表现的最接近“人”,难道是押井守刻意这么拍?无论如何,这种独特的气氛与表现手法让许多人成为了押井守《攻壳机动队》的拥趸者,其中也包括《黑客帝国》的导演沃卓斯基兄弟、《泰坦尼克号》的导演詹姆斯·卡梅隆等。
将《EVA》与押井守的《攻壳机动队》第一部比较一下,就会发现两部作品都是95年上映的,可以说这是两部同期作品。两部作品都是一种远离传统动画的风格,但押井守的《攻壳机动队》具有严肃的哲学、文学化风格,并以动画形式展现了赛博朋克,并且完全剔除了“杀必死”这种日本动画的典型风格。
如果说押井守的《攻壳机动队》跟士郎正宗的漫画思想是背道而驰的话,那神山健治的《攻壳机动队》TV版是相对接近于漫画原作思想的。TV版中展示了各种具有现实主义的社会现象,如笑脸男事件、塞林格情结、官商勾结、本内部左右两翼的较量、日中关系、日美安保条约等,它们无疑是这部作品成功的重要因素,对此也可以展开很多思考。而里面的人物,就像我在上面所说,剧场版中的人物比较缺乏个性,但TV版的中的人则既不太冰冷,又不会乐观得没心没肺。科长、素子、巴特、德古沙、石川、博马、帕兹、斋藤、笑脸男、久世英雄、合田一人,他们无不拥有复杂的过去,背负着许许多多的故事。但这些过去和故事在动画中并非浓墨重彩地描绘,更多还是展现他们现时的奋战、思索以及无畏无惧的精神,就像主题曲《rise》中的歌词所唱的:“Save your tears,for the day,when our pain is far behind,on your feet,come with me,we are soldiers stand or die”。
《EVA》和《攻壳机动队》虽然只是无数日本动画中两部,但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它们的内涵中,对于政治、人性、社会的批判反思已构成整个日本动画的一个重要内容,而对哲学的探讨、心理的表现等更是达到了很多其它艺术形式都不常能触及的深度。可以说,正因为有了《EVA》、《攻壳机动队》这样的日本动画,使动画这一类型超出了纯粹娱乐的范围,上升到了艺术的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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