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荆楚大疫,时人莫不骇怖。后数月,疫及于天下,虽西洋诸邦亦不能免。自显贵以至于平民,横尸者不计其数。街市村寨皆以木石拦路,逢外者至,则立逐之,令其速退。当是时也,民生凋敝,人不复作。如是三月乃息。
西洋人有贤者,闻之而笑曰:“瘟疫者,固可畏也。然因此等小事,禁民于方寸之内,歌舞伎乐之事皆限之,疫虽除,又何乐焉?染疫者聚之而医,死则焚尸,民众非事于有司者皆囚于室,此桀纣之道也。而华夏之士以此为上策,诚为饮鸩止渴也,不亦可笑乎?”众人皆以为然,而服为确论。
又旬日,华夏疫情渐定,而其国染病者增矣。贤者复曰:“禁足隔离,皆小道尔。疫病虽凶,然不致命,吾观华夏染病死者,大抵妇孺老弱也。昔天花横行之时,患者若愈,则终身不复发作矣。西洋之妇孺,亦可抵华夏精壮者,若国民皆染疫而后愈,而干戈不兴,其患自解矣。”
众复信之。及数日,西洋染病者日逾万余,朝堂将相乃至王公亦不能免,治愈之人复发者甚众,诸国乃行华夏之策,然悔之晚矣。
余尝闻伯夷叔齐之事。其贤人也,守其正道,死亦无悔,终饿于首阳之下。其节可叹也,其行不可效也。今西方诸国首脑,不弃民主立国之本,而以自由为贵,虽瘟疫可畏亦无惧之,此诚伯夷叔齐之类也。及至国难,亦不变其制,驱一国之民以身殉之,而民从之,如若霸王自刎乌江,虽死亦为鬼雄也。料想数十载后,华夏文人怀古凭吊,犹能感其壮烈而叹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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